七大罪官方外传小说•罪人留下的七道伤痕•第七章
第七回
勇气的咒语和两人的誓言
——from Meliodas
吉尔桑达飞奔在朝阳照耀下的石板路上。
这个时间段，梅利奥达斯肯定会在宿舍前活动身体，因为这是他每天的例行功课。
他果然没猜错，那位站在石桥上的小小身影，正是“七大罪”骑士团的团长。
『梅利奥达斯先生——！』
梅利奥达斯听到吉尔桑达的呼唤后，便转过身来，毫不知情地露出了一贯的笑容。
『早啊，吉尔小子。今天可是王国国庆祭哦！』
没错，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王国国庆祭。按照往年的习惯，王都街上现在应该已经挤满了盛装打扮的群众吧。
『快去转告你老爸，我待会儿要和他比比谁的酒量大……』
『……快逃！』
吉尔桑达的眼泪糊了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叫道。
梅利奥达斯却只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问。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叫我逃走。』
『再不逃的话，梅利奥达斯先生和同伴们就要出大事了……呜呜！』
『你说清楚点。』
『不行……我不能说！！如果、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说出去了就会……』
被梅利奥达斯这么一问，吉尔桑达却垂下头去，本来他应该告诉面前的人究竟怎么回事的，但他却不能这么做。吉尔桑达还找不到同时拯救他们“七大罪”和心爱的玛格丽特的万全方法。
『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冷静一点！』
梅利奥达斯说着用手刀在吉尔桑达的头顶敲了一下，虽然不是动真格的，却还是痛得很，吉尔桑达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啦，不过，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梅利奥达斯直直地看着吉尔桑达说道。
『你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此人所行之事必是正义，此人所指之路也必是真实。
吉尔桑达吸了吸鼻涕，用手背擦干眼泪答道：
『我要保护……玛格丽特……』
没错，他是玛格丽特的骑士。
因此保护她，就是自己无上的使命。
『这就对了~你只要这么做就好了！』
梅利奥达斯听完也笑了。
想必他已经从吉尔桑达这幅样子看出事态非同小可了吧，即使如此，他还是临危不乱。
『可……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很不安……』
以前吉尔桑达总是处在面前的这个人和父亲萨拉特拉斯、舅舅德雷弗斯以及亨德里克森的守护之下，而且还有豪泽尔和古利亚莫尔这些朋友，即使遇到困难也不愁找不到人商量……
可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所有可以依靠的存在，从今以后，他只能孤身奋战。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咒语”吧。』
梅利奥达斯虽然完全不知情，却还是露出了仿佛看穿一切般的笑容。
『当你痛苦难过，却不能依靠任何人的时候，你就默念这个咒语。』
『咒语……？』
梅利奥达斯凝视着吉尔桑达的眼睛。
『没错。这个咒语就是“我比‘七大罪’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我……我比……‘七大罪’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梅利奥达斯答了句“没错”点点头，然后轻轻用拳头敲了敲吉尔桑达的胸膛。
『如何，是不是感觉比刚才勇敢了？如果比“七大罪”都要强的话，那可就没什么好怕的啰~？』
说完，他便搂过吉尔桑达，用那双绝对称不上宽厚，却充满力量的小手揉着吉尔桑达的红发。
『放心吧，吉尔小子。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梅利奥达斯先生……！！』
吉尔桑达也紧紧搂住梅利奥达斯，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而梅利奥达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抱着无法说出任何实情，只能不住抽泣的少年。
1.
“喂，我说吉尔桑达，给我振作点！”
吉尔桑达感到有人在噼里啪啦地拍着自己的脸颊，不禁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
“这里是伊斯拉村啦。”
豪泽尔和古利亚莫尔正低头看着自己。
吉尔桑达连忙坐起身来，原来自己刚才躺在某个民家简陋的床铺上。
“这里是——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都记不得了吗，真拿你没辙。你刚才被狼控制了。”
豪泽尔笑着说道。
他还没说完，吉尔桑达就已经回想起来了，不，应该说是“理解了事态”比较贴切。
“布兰卡——布兰卡她怎么样了！？”
“布兰卡？你说那只狼吗？它已经不在了。”
一边回答一边打开门走进房间的人正是尼古拉斯。
“……不在了？”
“你昏倒以后我们就把它逮住了，恐怕你是被人狼族的魔力‘咆哮’控制了吧——我听说那是能随心操纵野兽的力量，没想到连人类都会中招。看来我们都因为现在还是新月时期就大意了。”
“说是抓住了她，又说她已经不在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把她杀了吗。”
“不是。昨晚亨德里克森圣骑士长和他的专属魔术师来了，他们是用瞬间移动术过来的，说要带那狼人回王都去审问，因为雌性狼人十分罕见，亨德里克森会对它感兴趣也不无道理。”
“——！！”
吉尔桑达推开把他压回床铺的豪泽尔他们，从床上一跃而下，飞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外面的光线十分明亮，看来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
他环顾四周，不出他所料，四下已经没有亨德里克森的影子了。
“……这是……”
可是，吉尔桑达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睁大了眼睛。
村落变得一片狼藉，面前那片广阔的田地如今到处散落着被拔出来弄得破破烂烂的作物，还有几户人家的屋顶和墙壁都已经变得破损不堪。
“这也是——那位女孩干的吗？”
“你还用‘女孩’来称呼那只狼啊。”
听到吉尔桑达这么询问，豪泽尔不由得耸了耸肩。想必豪泽尔他们还没见过她幻化成人形的样子吧。
“准确来说是那家伙操纵的野兽们搞的鬼。”
古利亚莫尔插嘴道。
“好像就在你们出发去侦查之后不久，突然有只巨大的熊开始袭击村落。除此之外还有几头鹿、野兔和老鼠等等——我到这村子的时候正好碰见他们在大肆破坏。”
他说着叹了口气。
“兔子和老鼠的数量太多，实在难以处理。虽然我们没花多少功夫就把熊和鹿收拾掉了，但老鼠会蹿进人家咬小孩，兔子又在挖洞弄塌民房……”
他们先让老人和小孩去避难，然后再和村里的青壮年们一起老老实实地把那些小动物赶出村子。
“真是的，这哪是我们圣骑士该做的活儿嘛。”
豪泽尔看着古利亚莫尔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不禁捧腹大笑。
而吉尔桑达则仰望着布满云朵的天空，咬紧了下唇。
被布兰卡的术法控制的时候——吉尔桑达也感受到了她的内心世界。
原来她是住在那座山深处的人狼族群落里的最后一名幸存者。
因为地形发生改变，人类开始能够进入山林深处，因为他们随心所欲地狩猎野兽，人狼族的猎物也开始渐渐减少，他们的眷属剑狼群迫不得已地入侵了人类的村落，却还是引起了人类的怒火。
大规模的猎狼行动就此展开，剑狼的群落也难逃灭族的命运，所有狼都被剥了皮、拔了牙，最后运到市场里变成了商品。
『不可饶恕。』
布兰卡的怒号如今仍在吉尔桑达的耳畔萦绕不散。
“这样一来——这一带的问题应该算是解决了吧，我们这就回王都去吧。”
尼古拉斯说着拍了拍吉尔桑达的肩头。
2.
地下洞窟里回响着薇薇安吟唱奇妙的咒语的声音。
随着她语气的抑扬顿挫，墙壁和地板上描绘着的复杂魔法阵也随之一明一灭。
地上的魔法阵的中央蹲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身影的背脊被天花板和墙壁上的魔法阵的光芒照射着，看不清原本究竟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
“这次能行——没有一点儿差错，亨德里克森。”
薇薇安得意洋洋地说道。亨德里克森听罢点了点头，走近那个身影。
“你想要力量吗。”
他对那个身影喃喃低语。
“你憎恨那些将你的伙伴和故乡夺走的人类吗？你想要不被月龄等因素影响的魔力吗？”
『……想要。』
“那我就把你变得比传说中的‘七大罪’还要强吧。”
『比七大罪……要强。』
黑影低低呻吟，亨德里克森点点头，举起了右手拿着的小针管。
接着——把针头刺进了黑影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
黑影发出痛苦的惨叫，在地上不断翻滚，接着突然开始越胀越大。
“——还是，不行么？”
然而——黑影却没有爆炸。
“会成功的。”
话音未落，怪物“嗷呜——”的叫声便撼动了整个空间。
“噫！”
薇薇安赶忙发动术式，想阻止怪物的行为，可最后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怪物扭动自己的身躯朝薇薇安撞去，她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撞到墙上昏了过去。
“原来如此——很好，非常成功。”
亨德里克森笑着说道。
“好了——那就让我试试看吧。”
3.
“唉~一点都不过瘾~”
豪泽尔在马背上伸着懒腰抱怨道。
“我们也到那边去一趟如何？”
他指的方向正是湖上的那座古城堡。
现在他们正好走到和维罗妮卡她们分别的那个岔路口。
本来他们是打算回来的时候和公主们汇合再一起回去的，可现在任务提早完成，古利亚莫尔便前去询问公主们的意见。
“玛格丽特公主好像不希望有太多人过去，所以你就别任性，再稍微忍耐一下吧，豪泽尔。”
尼古拉斯笑着说道，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冲上来，震动了整片大地。
“怎么回事！？”
“啊，你们快看岛上——！！”
豪泽尔指着湖那边喊道。
“——！！”
离宫所在的那座小岛突然被震毁了半边，看起来马上就要沉下去了。
吉尔桑达二话不说便踢了一下马肚开始策马狂奔，全速跑下通往湖畔的那条坡道。
万幸的是建在小岛北部的城堡目前还没什么事，而且古利亚莫尔现在还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人命。
“等等啊，吉尔！我们也一起去！”
豪泽尔在身后喊道，接着就传来了马蹄声，可吉尔桑达还是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远远地传来了狼嚎声。
吉尔桑达的脑中也开始回响起和之前同样的声音。
『杀了你们。』
『我好恨。』
『好不甘心。』
『我要杀了你们。』
他连忙拉紧缰绳，让马停在原地。
眼角还瞥到有别人也同样停了下来，马匹在牵引力之下猛然跃起。
他感到自己被撞飞到了地上，可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一抬头，就看到豪泽尔也站起身来，举枪朝天。
他在和谁战斗呢。
眼前一片模糊，看什么都不真切。
刚才好像看见血了，是谁被打倒了呢。
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天空中翩舞而下。
什么也听不到——声音似乎全都消失了。
视野中一片灰暗。
他看到了一双巨大的鸟爪，和一对展开的雪白翅膀。
『杀了你们。』
由水幻化成的蛇舞动着冲了上来，这是尼古拉斯的魔力吗——他现在在哪里？
风在猎猎旋舞，这是豪泽尔的招式，可那是谁，究竟是谁在那里
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手中的剑，刀刃上缠满了青白色的雷光。
『杀了你们。』
豪泽尔转了过来，可却没有和自己对上视线。
为什么他要把枪尖冲着自己呢。
『杀了你们。』
刚才那是谁的声音，是豪泽尔吗？是尼古拉斯吗？还是——
『杀了你们。』
原来那是——自己的声音，是从吉尔桑达自己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啊。
雷撕裂了空气，豪泽尔的龙卷风也朝这边冲了过来。
吉尔桑达把手中的剑往下一挥。
雷接连不断地劈向大地，将四周的树木尽数炸飞。
即使如此——他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也闻不到任何气味。
他就好像在看着遥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一般，完全没有实感。
『我要杀了你们。』
吉尔桑达呆然地察觉到他们正被什么人操纵着互相残杀。
这是布兰卡的魔力。
一定因为听到了那声狼嚎的缘故——他们全都被控制住了。
他听到有人在遥远的天穹之上大笑。
吉尔桑达迟钝地往上望去。
那是一只美丽的生物。
长着巨大的狼头、漆黑的眼瞳和鲜红的嘴。
发出银光的毛发覆盖全身，胸部十分丰满，原来是雌体。
可她的双臂却变成了雪白的鸟翅膀，后足也变成了某种猛禽的样子。
而尾部却没长着尾羽，还是狼本身那长长的尾巴。
吉尔桑达的脑中冒出了合成兽这个名词。
这时怪物从天而降，开始吃起什么来，鲜血四下飞散。
应该是什么人被杀掉了吧。
那么——接下来肯定就轮到自己了。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她如此痛苦、如此愤怒，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伙伴和爱人都被夺去，孤零零地一个人存活在世界上。
她明明只想在山间过着平稳的生活，却还是被剥夺了一切。
——她已经累了，已经无法再忍受独自一人的孤单了。
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消失的话，那一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想快点解脱，想抛弃一切、归往极乐。
吉尔桑达听到有人在高声大笑。
“我确实变强了——变得非常强大！一定比传说中的‘七大罪’还要厉害得多！”
这是布兰卡的声音吗，还是别的什么人的声音呢。
无论如何——这句话，都将吉尔桑达心中那几乎已经泯灭的灯火再次点燃。
“比‘七大罪’——还要强？”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咒语”吧。』
梅利奥达斯以前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复苏。
『当你痛苦难过，却不能依靠任何人的时候，你就默念这个咒语——“我比‘七大罪’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那个咒语——正是对吉尔桑达来说无可替代的、唯一的支柱。
“比‘七大罪’——还要强？”
那怎么可能。
『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吉尔桑达渐渐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你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应该履行的职责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我要保护……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
吉尔桑达大声叫喊，与此同时，世界突然恢复了原有的色彩。
他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倒在地，便以剑代替拐杖站了起来。
“尼古拉斯先生……”
尼古拉斯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没想到圣骑士居然会被这么轻易打败，一定是为了保护他们才遭此大祸吧。
长着巨大双翼的银狼正在他的上方紧紧瞪着自己。
“布兰卡！快住手吧！”
吉尔桑达大声喊着，同时放出了雷电。只见怪物展开双翅，迅速盘旋着飞上了天空。
“呜……”
就在这时，吉尔桑达听到身边传来了呻吟，他视线朝着天空不动，静心感受着气息，原来那是豪泽尔。
“豪泽尔！你没事吧！？振作点！”
“呜呜……”
吉尔桑达确认到豪泽尔已经站起身来，便朝天空放了一个雷击，可惜还是被飞在半空中的布兰卡轻巧地躲了过去。
这时，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要是再让她继续使用“咆哮”的魔力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可堵着耳朵也没法战斗。
（对了——！）
吉尔桑达在剑端聚集起雷光，接着再次朝天空中放去。
“你傻啊，打不中它的！”
豪泽尔还没说完，吉尔桑达就再次深吸一口气放出了雷电，雷光擦过狼人身侧，“噼里啪啦”地撕裂空气，随着他挥剑的动作，雷电也改变了行动轨道，突然往稍远地方的灌木丛劈了下去。
“——！！”
那爆炸声“嗡嗡”地震动了吉尔桑达的耳膜。
豪泽尔在对面嘴巴一张一合地好像在嚷嚷些什么，但他完全听不见。
没错，就连狼人的嚎叫，应该一时半会也无法传进他的耳朵里了。
豪泽尔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意图。他和吉尔桑达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一起上吧！）
他们用口型交流之后，便同时发动自己的魔力。
（“Rising Tornado”！）
（“雷帝的肃清”！）
一道能将周围所有东西都卷入其中的巨型龙卷包裹着吉尔桑达的雷电，迅速席卷了大地。
“合技！“雷龙之城”！！”
黑压压的雷雨云中激起漩涡，和龙卷风一起在半空中炸裂出青白色的闪电。
仍在嗡嗡作响的耳朵再次被轰鸣声袭击，长着双翼的狼在空中不断回旋，最后终于被卷进了风漩之中。
“干……干掉它了吗……？”
听力逐渐恢复，吉尔桑达听到了豪泽尔嘶哑的感叹。虽然龙卷已然平息，却不见布兰卡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还没有，她在那儿！”
吉尔桑达惨叫道。
原来布兰卡挥着伤痕累累的双翼从龙卷中逃了出来，接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往湖的方向飞了过去。
“——糟了！玛格丽特她们还在那边！”
湖面上漂浮着两艘小船，应该是打算离开小岛避难，船只没有往他们这边驶过来，而是朝着对岸的方向驶去。
“豪泽尔！”
“该死——！”
豪泽尔集中起所剩无几的魔力，再次呼唤起龙卷风。
“吉尔！快去吧！”
风将吉尔桑达卷入其中，往空中抛去。
吉尔桑达一口气飞过长满灌木的山丘，同时不断挥舞着自己的剑。
只见布兰卡将翅膀猛地一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下落去，她下方的那只小船上还坐着五、六个人。
（来不及了！）
小船周围展开了发光的膜，那正是古利亚莫尔的魔力“障壁”。
飞快下落的布兰卡被那层膜弹开，银色翅膀上的羽毛被撞得四下飞散。
布兰卡歪歪扭扭地恢复了平衡，又展开双翼停滞在半空之中。
那是即将发动咆哮的征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对岸突然放出一道奇异的魔力，让布兰卡仿佛突然被紧紧锁住一般动弹不得。
（就是现在！）
吉尔桑达将聚满雷光的剑朝向自己的正下方，就这么往狼人的头顶刺去。
被雷电缠绕得发热的剑贯穿了狼人的肉体。
烧焦的气味和一声长长的悲鸣回荡在空气之中。
吉尔桑达和长着翅膀的狼一同从半空中坠落，狠狠地砸到湖面上，这冲击让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4.
“吉尔桑达！振作一点！”
吉尔桑达又感到有人正啪啦啪啦地拍着自己的脸，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这次古利亚莫尔、维罗妮卡、伊丽莎白和豪泽尔都在他的面前，还能看到不敢接近的玛格丽特远远地站在后方看着自己。
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正躺在沙滩上，这里应该是他之前的所在地的对岸吧。
两艘小船也被拉上沙滩，停在他们的身边，离他稍远的地方还有几名不认识的年轻人和少女围在一块，估计是古城堡的侍从们。
吉尔桑达浑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沙子，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然后问古利亚莫尔说：
“布兰卡……不，那只合成兽怎么样了？还有，刚才那股冲向这边的魔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吉尔桑达环顾四周，刚才他好像在刹那间看到这一带站着一名年轻男人，可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那个男人的影踪了。
“——我想我看到了。”
古利亚莫尔不大自信地说道。
“那大概是——陛下最近才任命的国王直属骑士团‘晓暗的咆哮’的团长。我记得是叫斯雷达来着吧。”
“原来是斯雷达啊，应该是爸爸担心我们，派他来看看情况的吧。”
古利亚莫尔点头同意维罗妮卡的话。
“——肯定是这样没错。陛下大概是用‘千里眼’预见到了这种状况。”
吉尔桑达再次将视线转到建有古城堡的那座小岛上。
小岛有半边已经被炸沉，虽然城堡本身和城楼都没什么损坏，但两座高塔已经大幅倾斜，城墙也东倒西歪，有一部分完全塌了下来。
“……”
吉尔桑达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湖边走去。
银色的羽毛随着浪花冲到了他的脚边。
“……布兰卡。”
她那高傲的狼人之躯想必已经永远沉入水底，不会再出现在人世了吧。
『我——已经累了，我已经不能忍受孤单一人的生活了。』
刚才一直在支配着吉尔桑达的内心的那份感情——应该就是属于布兰卡的心情了吧。
『我这种人一定还是消失掉比较好。』
『我想解脱，想快点获得解脱。为此我已经舍弃了一切。』
（我非常明白你的心情——布兰卡。）
吉尔桑达在心中默默轻叹。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也许——他本绝不该与布兰卡为敌。
即使如此，他还是和她战斗了。
『你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应该履行的职责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我要保护……玛格丽特……』
吉尔桑达缓缓转过身去。
玛格丽特静静站在不明就里地歪着脑袋看着他的伊丽莎白她们身边。
他们的视线在瞬间交汇，玛格丽特却低下了头。
吉尔桑达也再次往不断崩塌的古城堡望去。
『当你痛苦难过，却不能依靠任何人的时候，你就默念这个咒语——“我比‘七大罪’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比“七大罪”还要强。
吉尔桑达认为，那并不仅仅是指魔力或武力值这种东西超过了他们。
虽然人们都说他们犯下“重罪”，罪该万死——但他们为了保护某个人，就算背负多么深重的罪孽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他们的强大之处。）
而且，他自己也必须变成这样的人。
纵使会伤害别人。
纵使总有一天要对与自己怀抱着同样痛苦的人——例如布兰卡这样的人挥剑相向，将他们蹂躏得体无完肤。
（对吧，梅利奥达斯——）
吉尔桑达再次在心中如此默念。
5.
“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恐怖的事！你差点就害死吉尔了，你知不知道！”
与此同时——站在能俯视整个湖面的某个山丘上的薇薇安正激动地怒叱亨德里克森：
“你不是和我约好，只要吉尔遇到危险就一定会去救他的吗！”
“我记得很清楚。好啦，别生这么大气，只是出了点差错而已。”
而亨德里克森就好像在说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敷衍过去，接着用手抚着下巴嘀咕道：
“果然还是一定要人类来做核心吗——而且，普通人类也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没错，一定要有圣骑士那种程度的斗级才行——”
“我说亨德里克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他无视了薇薇安的抗议，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或者——对了，要不要试着用这段时间刚拿到的妖精尸体来做做实验……不过那尸体我还别有用处……”
一阵强风刮过，强烈的水和泥土的气味便随之翻舞上扬。
此番情景让这位令人畏惧的圣骑士长也不禁在一刹那间回想起自己在森林深处的故乡所度过的年幼时光，可片刻之后，这些回忆就被黑暗完全吞没了。
“走吧，薇薇安。”
“真是的，就知道使唤人。”
薇薇安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魔杖一挥，两人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湖面上只剩下两艘正驶回岛上的小船，它们划出的航迹一下一下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